來場貼身肉搏：美國《21世紀外語學習目標》與漢語教育的融合

作為美國中小學外語教學領域的指導性綱領，《21世紀外語學習目標》有著極其重要和廣泛的影響。

這個目標中，共有9個針對具體語言的目標作為補充，而《漢語學習目標》（Standards for Chinese Language Learning）其中一個。

《目標》在美國美國中小學漢語教學的整體戰略和實際操作層面都有著深刻的影響，換個角度看，它不僅僅是目標，而是更是一種規則。

對於產品開發者來說，要順利的進入美國中小學漢語教學領域，就必須重視和了解這個規則。

1993年，為全面推進美國外語教學的體系化建設，在美國聯邦政府資助下，由一個11人小組牽頭，負責制定全美從幼兒園到十二年級學生的階段教學目標。

1996年，出版了《外語學習的目標：為21世紀做準備》Standards for Foreign Language Learning: Preparing for 21st Century，初步形成了目標框架。

之後，此為基礎，不斷調整，並制定了9個針對具體語言的目標作為補充，其中包括了《漢語學習目標》，這共同形成了當前1999年版的《21世紀外語學習目標》。

《漢語學習目標》的制定早在1995年秋就開始，最初是在Ronald Walton博士的建議下啟動了 「美國全國外語學習目標合作項目」，參與者包括美國中小學漢語學會、中文教師協會、全國外語中心、華文學校協會等多個機構。

按照制定者的說法，《漢語學習目標》不是一個獨立文件，也不構成一門課程或大綱，而是為了幫助教育者制定以目標為基礎的課程。

與這個《目標》關係密切的還有1986年美國外語教學學會（ACTFL）頒布的「ACTFL能力大綱」。

與這個能力大綱所不同的是，《目標》採用的是按人際、詮釋和表達模式進行組織的，而非ACTFL以聽說讀寫的方式來割。

最重要的是，目標率先將外語教學中一些重要的因素以法律的形式確定下來。

《目標》看似只是一個籠統的框架，但在個人進行了粗淺的研讀和思考卻發現，它的內容非常豐富，很多地方值得我們學習和思考。

讀懂它的「潛台詞」顯得尤為重要。

潛台詞1：不是規則的規則

《漢語學習目標》不是一個獨立文件，也不構成一門課程或大綱，而是為了幫助教育者制定以目標為基礎的課程。

目標中制定了4、8、12年級外語教育的「內容標準」，作為典型的參照階段，讓學生「知道什麼時候，為什麼、如何對誰說什麼」，並且，這個目標「有助於幫助培養各個層次的各種語言的新教師，目標的內容也要滲透到教師的學習當中」。

在《漢語學習目標》中所提供的大量進步指標樣例，以及模板化的教案，實際上都非常細緻的描述出完整的教學內涵。

作為目前階段最為「強力」的指導性綱要，雖然「目標」並不明示自身為某種規則，而只是目標，但實際上已經在各個層面上制定了明確的參照系，這個參照系不僅僅是影響學生，而是影響到教學決策者、教師和教育產品開發團體。

換句話說，符合這個參照系的教學行為，就能夠順利的進入到主流中，阻力較小；不符合或不完全符合這個參照系的，必然將遇到各種隱形的障礙。

潛台詞2：美國人的「白貓黑貓」

這個《目標》存在的本身，就宣示了在漢語教學中，以「目標」為導向是最為根本的原則，從根本上跳出了「教學法」這樣狹隘的概念，從另一個角度看，它本身就是一種嶄新的更具包容性、實效性的教學法，而傳統的如功能導向、交際導向、本體導向則變成了各種可以靈活運用的實施手段。

《目標》中的一些支持性論點非常值得我們思考和研究：

「----語言學習的特別之處在於語言不需要正規的學校教育就能學會。

」

「------把語言學習置於正規的教育環境並不會改變語言習得的特點，事實上這些特點使得把語言學習當做一種純粹的按順序掌握的科目（如數學、物理）有一定的困難。

」

「----目前的研究和課堂實踐表明，有很多方法可以使學生成功達到目標。

在第二語言習得基礎上的研究正在確認哪些實踐是有效的，但還沒找到答案。

」

「----為確定語言學習目標而編寫的目標不能分成按一定順序的步驟。

」

以「目標」為根本導向，這對於漢語教學領域的各個層面，意味著極大的靈活度和自由度，對於教育決策層，利於靈活決策，對於教師來說，利於更充分的發揮自身的優勢，對於產品開發者來說，可以更自由的運用技術與創意。

更重要的是，這些教學行為最終還是要被統一到一個共同的目標參照系中來，從宏觀上看，保證了整個教學體系的統一和連續。

如果更生動的解讀這個潛台詞，那就是只要能達到目標，手段無所謂，沒有什麼「經典」和「正統」的束縛。

潛台詞3：「成人達己」與「達己成人」

《目標》中規定了五項「標準」，它們不是平行維度之間的簡單關係，而是包含著進階，而這種進階，其實體現了漢語教育戰略的不同階段的訴求。

從另一個角度看，它實際上回答了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即「美國人心目中的中小學漢語教育是什麼樣？」，對於教學產品開發者來說，這就是對於「用戶需求是什麼」這樣一個根本問題的終極解答。

接下來，自然而然的一個問題：面對這個規則，我們該怎麼做？下面對於五個目標的淺析，或許可以幫助我們更好的於「遊戲規則」之中自如遊走。

標準1: 用漢語進行交際。

這是一個最基礎的目標，更為細緻的要求包括：學生參與對話，提供和獲取信息，表達感覺和感情，交換意見；學生理解和詮釋有關不同話題的書面和口頭語言；學生給聽眾或讀者就不同話題提供信息。

《目標》中提到，「學習者並不是通過先學習語言系統的本體知識獲得交際能力的，而學習者在有意義的語境中用目的語用的越多，能力就發展的越快。

積極地使用語言是學習過程中最重要的方面。

這個標準意味著，承載內容的主線不再是語言本體的漸進難度，而受推崇的是要為學生創造有吸引力的「應用場景」以實現交際，而「應用」本身就是一個可高度靈活擴展的概念。

標準2: 獲得中國文化的知識，增進了解

文化學習目標包括兩個具體標準：強調習俗和強調和文化觀念有關的產物。

《目標》中提出，外語課程真正內容不是語言的語法和詞彙，而是語言所表達的文化，要求學生要成為熟練的文化觀察者和分析者，更具體的說，就是要求美國學生需要培養出一種意識，即了解他人的世界觀，他們獨特的生活方式以及他們對待生活的行為方式，還要充分的學習其他文化對世界所作的貢獻，以及對人類共同的問題提出的解決辦法。

同時還提出了非常有建設性的具體做法，一是要為學習者提供各種和不同文化成員交往的機會，二是要教授相同點和不同點。

這和我們的「語言文化不分家」的觀點是高度一致的，這個標準是在「交際」能力標準之上的延伸。

它非常具體的傳達了這樣一個信息：不要人為的分割「本體教學」和「文化教學」。

對於產品開發者，一個非常現實的做法就是，在產品設計的初始階段，就立足於「融合」，而非刻意進行所謂的「知識模塊劃分」，或是把文化僅作為一個延伸的學習內容。

標準3：與其他學科銜接，獲取信息

《目標》中，對於這個標準更進一步的闡述是：學生通過外語加強和進一步擴大其他學科的知識； 學生獲取信息、了解獨特的觀點，並且這些只有通過外語及文化才能了解。

按照《目標》的解釋，這個標準旨在有意識的將學生的外語課程和他們學業的其他部分銜接起來，打開了信息和閱歷的大門，將豐富學生的學習經歷和生活經歷。

這個標準的意義在於，提高語言學習的綜合效益，在更深更廣的層次上發揮掌握一門外語所能帶來的收益。

這種銜接的實現是需要更高層級的教學決策部門來實現的。

實際上，實現這個標準是非常有難度的：就一個教學單位而言，學科是有限的，適合銜接的學科更有限。

既然它已經成為了一個目標，並且是一個有實現難度的目標，這也恰是我們的機會所在。

尤其是對於產品開發者來說，通過針對性的產品或解決方案來降低銜接的難度，必定會受到對方極大的歡迎。

標準4：深入了解語言和文化的本質

這是一個非常值得重視的目標訴求，同時也在師資、教材層面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這個標準要求學生通過比較自己英語和漢語，更好地理解自己的語言和文化以及更廣泛意義上的語言和文化，並且通過跨文化的探索，開拓了學生對世界的看法。

這實際上已超出了普通的漢語和文化教學範疇，而是對學生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的塑造。

要處理好這個敏感而複雜問題，至少要包括這樣幾個層面：一是首先我們保證自身的客觀和公允，二是要求我們自身有足夠的高度和能力為學習者呈現學習者需要的內容，三是轉換話語體系，用學習者習慣的方式來展示語言和文化。

雖然目前中英語言對比、中美文化對比的專業著述很多，但在面向美國的中小學漢語教材中似乎較少納入這個領域。

並且，生硬的搬套學術性研究成果是沒有意義的，更需要進行深入的改造，以適合美國中小學生的認知水平和認知特點——實際上，這種比較是非常容易引起學習者的興趣的。

標準5：加入國內和國際多語社區

這個標準的目的是使美國學習者直接了解中國的知識和信息，能進行政治、經濟和個人生意的商談，具體包括兩點，一是要求學生在校內和學校外使用漢語，二是學生在個人娛樂和充實自我時使用的漢語，從而表明自己是個終生的學習者。

這個標準所關注的內容同樣超出了語言與文化教學本身的範疇，而是對學習者行為的指導。

個人理解，指導學習者的行動，將漢語變成終身的知識工具，是將漢語本身的價值最大化，這與「與其他學科銜接」的做法是一脈相承的。

隨著全球一體化程度的日益深入，加上網絡社區的快速、深入發展，跨文化接觸也變得越來越容易。

從教學層面講，實現這個目標更容易了，而對於產品開發者來說，所面臨的課題是保持對社區活動形態發展的敏感性，並充分利用現有的技術和平台。

那麼，我們應該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