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泳池開始的三種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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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書徽

採訪時間:2018年05月23日

姓名:隋菁菁

性別:女

年齡:34

上海人。

20年專業游泳運動員,16歲獲得全國游泳比賽冠軍。

後留學出國,就讀於加拿大西蒙菲沙大學,獲得傳媒、經濟雙學士學位。

同時,她還是該校游泳隊成員,多次在全加游泳賽中名列前茅,還曾獲得全美大學生聯盟游泳比賽14項冠軍並打破賽會記錄。

目前就職於體育職業學院和上海市體育局,任外事工作。

「我最喜歡聽的評價是:你跟我想像的不一樣」,採訪菁菁時,她一邊笑著對我說,一邊撫了撫捲曲的棕色長髮。

其實,這也是採訪進行時,我最想對她說的話。

我面前的菁菁,的確和我們印象中單調的運動員形象不符。

她高挑挺拔,身著碎花連衣裙,耳際垂掛的大吊墜在發間閃爍,褐色的雙眸沉靜而溫柔。

也許,多年的泳池生涯,鍛造了她如水一般的剛柔並濟。

觸壁!觸壁!從光環縈繞到理性退出

我走上專業運動員道路,要感謝上天和父母安排。

我爸是體育愛好者,媽媽曾是上海工人體育隊的籃球運動員,雖然都不是職業運動員,但從兩歲多跟爸爸在泳池玩耍時開始,我跟體育就有了冥冥之中的淵源。

五歲那年,區少體校來我所在的幼兒園挑選運動員苗子,老師看著小胖墩的我,跟爸媽建議可以讓我去鍛鍊鍛鍊,這正合他們心意。

於是,我開始了每周末去區少體校游泳隊的訓練。

我持續二十多年的泳池生涯,就從1989年這個初夏正式開啟。

父母賦予的運動基因很快就起了作用。

第二年六一,只學了自由式一種泳姿的我,在上海市娃娃杯游泳比賽上拿到了亞軍。

第一個獎盃,對我來說,就是賽後媽媽獎勵的一頓肯德基大餐。

不過,媽媽卻從這個獎盃里看到了我走專業路線的潛力。

小學四年級時,我又拿到了人生第一個冠軍獎盃,而且是全國級別的少兒游泳錦標賽。

六年級時,面對來體校挑苗子的上海市游泳隊教練,媽媽做出了一個在當年看起來很先鋒很大膽的決定:她讓我放棄走常規升學道路,而是選擇做專業游泳運動員。

當時,我讀的復旦中學是上海市重點學校,我的成績在全校能排前五十名。

從老師和普通家長的角度來看,我完全沒必要走體藝路線。

可膽識過人的媽媽卻覺得,成績好的人千千萬萬,成才的也並不多。

而我既已表現出遊泳方面的天賦和潛力,不如在擅長的領域大膽「賭」一把。

況且,上海游泳隊也是全國領先的專業體育隊伍,曾經培養過莊泳、樂靖宜、劉子歌等知名全國乃至世界冠軍。

1996年7月,12歲的我正式成為上海市游泳隊的新隊員,開始了在市體育技術學院的全職訓練生活。

專業體育學校的生活和普通學校完全不同,為了訓練出高競技水平,練比學更重要。

除了晚上的文化課,我在校的絕大部分時間都在泳池裡度過。

比走普通升學路線的同齡人更苦的是,我們的訓練全年無休,不分周末、節假日,僅僅除夕、初一、初二三天除外。

訓練達到最高強度時,每天上午、下午我必須分別游完10公里。

一般女生很難完成的引體向上,我必須連續分三組完成一百個。

對豆蔻年華的少女來說,離開父母身邊,天天關在體校訓練,穿著隊服,不能逛街、打扮,簡直是煎熬。

為了逃避訓練,隊員們中間還流傳著連嚼三顆大白兔奶糖的辦法,把腮幫子嚼得又酸又熱,可以讓口腔溫度短時間內升高,剛剛達到發燒的體溫標準,比喝熱水更管用。

在體校的日子裡,沒有了父母貼身鼓勵和照顧,訓練還那麼苦,我哭過很多次。

所幸,每次覺得要堅持不下去時,物質激勵就成了我的動力。

按當時政策,從進游泳隊開始,12歲的我就算是走上工作崗位了,開始拿工資、算工齡。

對我來說,最直觀的是,我每月工資高達3500元,而當時爸爸的工資才3300元。

2000年,我拿到了全國游泳錦標賽冠軍,這是全國最高級別的專業游泳賽事。

根據拿獎成績,那年年底,我的年終獎是16000元。

媽媽替我從隊里領了一摞現金擺在桌上,百感交集地說:「看看,這是你一年汗水的成果哦!」

當時的我很激動,看來沒白辛苦訓練。

而且,比物質獎勵更帶勁的是:

每次在泳池裡,觸碰到池壁那一剎那,眼角餘光里,對手都在我身後;轉身抬頭,大計時牌上跳動的紅色字節里,我的名字排在第一。

還有每次走上領獎台前,主持人依次宣布完季軍、亞軍,最後念到我名字——冠軍,隋菁菁!那一刻,我渾身起了雞皮疙瘩,興奮和自豪感讓我飄飄欲仙。

在游泳隊長大的我,生活簡單,成就感也來得純粹。

16歲就拿全國冠軍的我,變得有點膨脹,覺得自己很厲害,拿冠軍也不是什麼難事。

當時的我不知道,四年後,我就會開始另一段不順風順水的人生。

從1999年起,我跟著隊里的師姐們開始參加國家游泳隊的訓練。

2001年,我搬去北京,正式開始了國家游泳隊的集訓生活,也過了第一個在異鄉的春節。

2002年,我十八歲了,同齡人開始上大學。

在隊里安排下,我回到上海,在上海交通大學讀國際貿易專業。

六年的體校生活中,文化學習的時間很少,我連中考、高考都沒有參加過,到了大學後才發現,跟在校的學生相比,作為運動員的我,在文化水平上確實差了一大截。

有很多課程,我都聽不懂。

對同齡人來說,邁入大學,意味著進入多姿多彩的人生新階段。

但讓我失望的是,我的生活跟過去那麼多年並沒什麼不同。

運動員大學生每周只上一次課,其他時間我還是在隊里訓練,而且還是作為蝶泳組組長帶小隊員訓練。

難道我的生活要繼續這樣重複下去嗎?我覺得很失落,漸漸對運動員生活開始產生了疑慮。

那時的我,對自己在專業上能達到的成績有了懈怠。

1999年,我參加國家隊為2000年奧運備賽舉辦的選拔賽,因為名次差了一名,與奧運選手的身份失之交臂。

到了2003年,我評估了自己的成績,參加2004年奧運選拔賽也沒有太大希望能入選,就算參加奧運,也很難拿到前八名。

全國冠軍已經拿過了,奧運冠軍沒戲,那麼,繼續游泳還有什麼目標呢?繼續苦練是為了什麼呢?

2004年5月,我和父母一起與我多年的潘教練溝通,提出了退隊的想法。

他竟一點也不驚訝:「我就說嘛,你練不出來的!」

原來,潘教練看我從小就喜歡問為什麼,喜歡自己琢磨,不像別的隊員那樣照著教練的話不撞南牆不回頭。

他據此判斷,我不是那種會走向專業頂峰、成為頂尖高手的運動員,因為大部分國際拿獎選手都需要完全心無旁騖,甚至是偏執。

潘教練同意了我的申請。

2004年5月,我參加完人生最後一次全國游泳錦標賽,正式告別了八年的游泳隊生活。

不做專業運動員了,要幹什麼呢?當時,我的兩個表姐都出國留學了,從她們的言談中,我產生了對留學生活的嚮往。

我想,要不就走出去闖闖!

北美七年,我擁有了三種人生

2004年暑假,我報了一個英語培訓班,從頭開始學英語。

多年沒好好上文化課,我的英語水平幾乎是零基礎。

兩個月培訓班學完,我的第一次雅思成績才4分。

但當時的我已經瞄準了要出國,無論如何都要完成自己做的決定。

8月,我通過留學中介到了加拿大溫哥華,我的目標是表姐在讀的加拿大西蒙菲莎大學。

學校認可了我的運動成績,同意以體育特長招我入校,我可以直接進入西蒙菲莎大學校游泳隊開始訓練。

但是,要正式入學,我必須達到兩個錄取條件:首先雅思成績要達到6.5分,其次要看我在國內的高中成績單。

就這樣,只會用英語打招呼的我就開始了一邊上語言學校,一邊參加校隊訓練的生活。

初入校隊,我完全像啞巴一樣,沒辦法聽懂教練的指示,也沒辦法表達自己的感受和狀態。

校隊的Liam教練特別友善,耐心地給我比划動作來交流。

為了幫助我儘快學會英語,他要求我每周寫一篇訓練日記,還聯合他當小學教師的妻子幫忙,給我批改日記。

在教練的幫助下,我咬牙堅持著。

過去十多年的體校生涯,讓我不知覺地形成了很強的抗壓能力。

相比競技體育中高強度的訓練、衝刺、挑戰極限而言,學習上的辛苦顯得分量輕了很多。

況且,這是自己做的決定,我也分外有動力去堅持。

2005年11月,我拿著雅思7分的成績單,終於成為了西蒙菲莎大學傳媒專業的新生。

學校向我提了三個要求:

1、我必須每學期至少修滿12學分,且平均成績GPA在2.5;

2、我必須保證在校隊的訓練出勤率在90%以上;

3、我的游泳成績必須達到全加拿大前三名。

一學年結束時,學校會對我的表現進行審核,如果我同時滿足了以上三個條件,學校將授予我每年1萬加元的全額獎學金。

這對我來說,真是不小的吸引力。

一年學費在8萬人民幣左右,加上生活費,開支不小。

如果我能拿全獎,那麼,基本可以負擔大部分學費!

於是,我開始卯足勁兒,學業和游泳都不能拉下。

每天凌晨四點起床,四點四十五分到達校隊游泳池,為五點開始的訓練進行熱身。

訓練兩小時後,趕緊返回家裡補覺。

兩個多小時後,又回校趕十點開始的課程。

下午兩點半到四點,仍然是訓練,配合後一小時的體能鍛鍊。

比在國內體校生活稍好一些的是,周六可以只訓練半天,周日休息。

但比國內體校挑戰更大的是,我必須得學習和訓練兼顧。

遇上外出參加比賽,我常常不得不跟教授溝通,單獨提前參加期中或期末考試。

第一學年,我還可以勉強應對。

2007學年開始,增加了很多專業課程,涉及到的術語和學術知識,是我此前從來沒接觸過的,一下子感覺很懵。

在國內,我也從來沒學過學術研究需要的方法和技巧。

我的專業課學習變得特別艱難。

有一門傳媒經濟專業課,我的論文被教授退回三次,每次他都說,我的用語不嚴謹,問題很多。

我只好拚命泡圖書館,查資料,看參考書目。

第三次改論文時,我請Liam教練的妻子幫忙為我修訂了語法,心想,這次應該能通過了吧?

可教授還是拒收,在我的一再解釋和請求下,教授終於勉強收下了我的論文,但他很嚴肅地說:「這門課你肯定沒法通過了!」

我很沮喪,一門課拿D,對我全年平均拿C+的目標可是不小的拖累。

後來我才知道,教授對每個人都很嚴格,對每個人都說沒法通過。

結果,我還是以C的成績驚險過關了。

班上很多白人學生都拿D呢。

克服學業挑戰的經歷,讓我第一次懂得了學習和學術研究方法,以及與教授溝通的方式。

我也學會了白人坦率直接的思維和表達方法。

學習方面,我慢慢得心應手起來。

到後來,校隊很多新入學的隊員還來找我諮詢以前課程的心得。

在西蒙菲莎大學的學習,是我自己獨立努力獲得的,學習的順利,給了我跟比賽拿冠軍不一樣的成就感,我覺得自己有了底氣。

與此同時,我在校隊的訓練也取得了很好的成績。

2006年我就拿了全加拿大游泳比賽前三名。

2008年,我達到了個人游泳成績的最高峰。

2008年4月,我個人代表西蒙菲莎大學參加全美大學生聯盟運動會,拿到了4個單項冠軍,打破了4項紀錄,還與隊友們共同拿下了另外三個接力賽冠軍。

我成為當年全美大學生聯盟運動會的年度最佳游泳女運動員。

回到學校,我又獲得了西蒙菲莎大學年度最有影響力運動員的榮譽,校報用大量篇幅對我進行了報導。

這次拿獎,給了我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因為,這次獲得冠軍,與以前在國內的冠軍完全不同,可以說是我憑一己之力取得的,是我意料之外的巔峰。

在國內體校,有整個教練和後勤團隊的指導,訓練非常專注,具備了出成績所需的所有外部條件。

但在加拿大,除了校隊教練,其他的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飲食上不再有精心搭配,還有學業要額外消耗精力。

我成了校園裡的知名人物,走在學校里,穿著游泳隊服的我,經常得到同學們羨慕和崇拜的目光。

在西方世界價值觀中,體育不是與學業平行的另一門專業,而是學業優秀的基礎上,需要額外精力和能力才能從事的高水平活動。

因此,運動員是頭腦和四肢都發達的象徵。

在種族分化、各自為陣的溫哥華,作為校隊唯一一個外國隊員,運動員的身份讓我比別的亞裔學生有更多的機會接觸到白人朋友圈,感受到更少的種族評判。

我在泳池和學海忙得昏天黑地的時候,我的室友,一個杭州姑娘,曾經很羨慕地對我說:「你知道嗎,你可是同時擁有了三種人生。

我這才發現,她說得沒錯。

跟以前在國內的隊友比起來,我多了出國留學的經歷;跟大學裡的留學生比起來,我多了在校隊做專業游泳隊員的經歷;跟大部分亞裔學生比起來,我又多了更多融入白人社群的經歷。

2010年6月,我以平均A的成績從西蒙菲莎大學畢業了,拿到了傳媒和經濟學雙學位。

在學位授予儀式上,校長認出了我,笑著祝賀我:「你畢業了!」

那是我人生最有成就感的時刻。

在加拿大六年,我不僅達到了游泳成績的高峰,且圓滿完成了學業。

更重要的是,這一切都是我獨立爭取和實現的。

可以說,我真正的全面成長,是靠自己在加拿大這六年實現的。

我對自己有了真正的信心和肯定,跟16歲時的膨脹不一樣,這份信心,是一步一個腳印在艱難中累積起來的。

我想,我證明了:運動員不只是四肢發達,頭腦也可以一樣發達!

用工作回報體育帶給我的一切

2004年離開體校時,我曾以為,我對游泳已經膩煩了,再也不要繼續游泳了。

可回想起過去十多年的時光,我才發現,這些經歷和成就感,都是泳池帶給我的。

我遊了二十年,游過的距離可以繞地球近兩圈。

這些時間和辛苦,都沒有白費。

二十年來,運動員的身份,已深深烙在我身上,我的職業道路,自然而然也從體育界開始。

從2009年開始,我在學校一邊做經濟學專業的助教,一邊在校游泳隊任業餘教練和救生員。

雖然已經申請了加拿大永久居留權,我仍然關注著國內。

2010年,我在溫哥華看到了第二年的世界游泳錦標賽將在上海舉辦的消息。

我很激動,離家七年,如果能回上海,服務於我曾經戰鬥過的賽場,該多好!

可惜,因為我人在國外,我的志願者申請被拒絕了。

我不甘心,求助於從前在上海體校的潘教練,他已在上海市體育局就職。

潘教練熱情地為我說情,他對我說:「要不你就回國唄!」於是,2010年11月4日,我回到了上海,進入世錦賽委員會做志願者。

站在泳池邊,旁觀那些師弟師妹們為金牌而戰鬥,我百感交集。

既有對他們的憐惜,又充滿了對曾經多年吃苦生涯的感恩,是那麼多年珍貴的經歷塑造了現在的我。

2011年8月,世錦賽結束後,原來在賽委會裡的領導很認可我的踏實肯干,又把我調到深圳參加了當年9月舉辦的世界大學生運動會的籌備工作。

兩場賽事都落下帷幕,我也該回溫哥華了。

上海市體校的領導挽留我:「你幹嘛回加拿大呀?就來我們體校工作吧!」

領導的提議,說中了我的心愿。

那一年在國內的工作和生活,我被國內欣欣向榮的景象深深震撼了,各行各業都在爆炸性發展,簡直是千帆競秀、百舸爭流。

相比之下,加拿大是成熟穩定的已開發國家,在溫哥華,我可以很清晰地看到20年後的生活。

有一座大房子,每天很規律地做一成不變的工作,偶爾去度度假。

而在國內,人們不是只在生活,而是在拼搏。

在泳池戰鬥多年的我,怎會甘於安定、平淡的生活呢?我決定要回國,挑戰自己,嘗試更多的可能性。

2011年底,我從給上海市女子籃球隊做翻譯開始,承擔了上海市體育技術學校外事專員的工作。

這時的體校,比十多年前我進校時已有了很多新變化。

體校不再是封閉的環境,隊員們常常可以出國訓練,在國外更好的設施、更先進的訓練理念下,更新自己的競技狀態。

同時,各專業隊與國外的運動隊經常展開互訪,交流訓練和競賽心得。

而且,隊里還有了外教、外援,有的甚至是問鼎世界級賽事的頂尖高手。

在這種環境下,我的師弟師妹們,比當年的我幸福多了,眼界更開闊,心理狀態也更活躍。

改變帶來機遇,也給了我滿滿的幹勁。

我希望能用自己的努力,幫助國內運動員見識更廣闊的天地。

對我個人而言,爭分奪秒的泳池生涯,讓我深刻感受到時間的寶貴,以及時間的不確定性。

我從來不設什麼三年、五年目標,因為三年、五年後的生活,誰能確定呢?我最多只考慮半年。

最近,我們正在努力給市女子籃球隊挖到一位歐洲杯冠軍教練,2017-2018賽季,上海女籃在全國聯賽中打出了歷史最好成績。

如果能挖到這位頂級教練,儘快幫隊員們提高競技水平,我們有信心,可以在幾個月後的2018-2019賽季創造更大的輝煌,這就是我接下來半年的工作目標。

二十年的運動員身份,已在我的身心打下深深烙印。

我的人生目標,也與體育密不可分。

我希望,能幫助目前國內的競技體育行業進行轉型,讓三十年後的下一代孩子看到,做運動員不是因為放棄了學業,而是像現在歐美一樣,是一種更優秀的追求。

我們的孩子,將會主動地選擇走上體育之路,到那時,中國也將成為全民運動、體育人才輩出的真正體育強國。

腳踏實地生活,只想成為別人的正能量

體育像一個無微不至的恩師,教會了我不怕苦不怕輸,再大的困難,都要咬牙走過去。

二十年泡在泳池裡,我一天要完成的任務是一般人三天的密度和強度。

我經歷過苦練的煎熬、失敗後的自我懷疑、成功的不確定性,練就了平和堅韌的性格。

平時,我不喜歡看自媒體上的勵志文章。

別人的話終歸只能觸及表面,我覺得,真正的勵志只能從實踐中得到。

最近一年,我開始跑步。

在跑步中,我真切地感受到村上村樹所說的「生存的質量並非成績,數字,名次之類固定的東西,而是含於行為之中流動性的東西……

在跑步時不需要交談,只需眺望風景,凝視自己便可。

這是任何東西都無法替代的寶貴時刻。

下半年,我計劃參加在上海舉辦的半程馬拉松比賽。

無論是訓練還是競賽,在泳池裡,能依靠的只有自己,所以,必須堅定自我,在一次次的懷疑、驕傲、動搖、拼搏中,把自己的內心調節到最平衡的狀態。

在平時生活中,我喜歡去琢磨和體會社會上流傳的訊息和新事物,要投入生活,而不僅是耳濡目染。

面對那些碎片化信息,不必焦慮,而是用自己的方法去探索和感受。

我的人生動力,就是身體力行地成為別人的正能量:

我不要負能量,不要悲傷,不要後悔,也不要別人的評判;

我不希望看到20歲的年輕朋友們迷茫,不知道前路何方;

我不希望看到30歲的同齡人放棄自己,成為「中年油膩」;

長輩們,我希望能讓他們不再擔心,因為我們都在積極努力地生活。

在競技場上,短短0.1秒,就是第一名和最後一名的差距。

我不需要別人記得我。

我只要活在當下,當下付出了、投入了,人生便無悔矣。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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