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島跨海大橋蓋不成,就怪中國自己對國際法有兩套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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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提出在海南島與雷州半島之間建立跨海大橋已有二十多年之久。
2009年,原鐵路部、交通運輸部、海南省、廣東省聯合向中國國家發展改革委員會申請項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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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3/14,國際Photocredit:AP/達志影像黎蝸藤旅美歷史學者,哲學博士,近年專注東海南海歷史與國際法、美國政治外交、以及東亞國際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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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更多此作者文章...訂閱作者收藏本文今年春節後期,由於中國海南海口附近發生大霧,擺渡瓊州海峽的渡海輪船暫停運行。
很多從中國到海南自駕遊的汽車,返程時都在海南島上「望洋興歎」,長長的車龍好幾天才徹底疏散。
這又引發海南島是否要建跨海大橋之爭議。
事實上,提出在海南島與雷州半島之間建立跨海大橋已有二十多年之久。
2009年,原鐵路部、交通運輸部、海南省、廣東省聯合向中國國家發展改革委員會申請項目立項,媒體已經報導「中國將在瓊州海峽興建第一座公鐵兩用跨海大橋。
」但到了2017年,發改委決定暫緩立項。
海南跨海工程面臨的問題甚多,包括工程技術、環境保護、資金來源、經濟效益等方方面面。
但除此之外,一個比較少討論但未必沒有被當局考慮過的問題,就是國際法上的疑慮。
根據中國1992年頒布的《中華人民共和國領海及毗連區法》,中國使用直線基線法劃定領海基線。
1996年,中國頒佈第一批77個領海基點,整個瓊州海峽都在領海基線以内,也就是說,瓊州海峽被視為內水。
毋庸置疑,一個水域的國際法屬性是否可以被一國自行定義必然可能帶來爭議。
尤其在國際法上,瓊州海峽可以被視為國際海峽。
根據《聯合國海洋法公約》(以下簡稱《公約》)中專門制定了「用於國際航行的海峽」這個章節,並為其度身訂做了「海峽過境通行權」。
根據《公約》第37條,國際海峽的定義是「在公海或專屬經濟區的一個部分,和公海或專屬經濟區的另一部分之間的用於國際航行的海峽。
」定義故意留下模糊之處,也沒有列舉出哪些水道屬於國際海峽。
但一般認爲:地理因素、法律因素、及功能因素都是認定國際海峽的條件。
瓊州海峽顧名思義就是地理意義上的海峽。
它的西側連接北部灣,是中國與越南共享的國際水域;東側連接南中國海,同樣是國際水域,也完全符合國際海峽的法律屬性。
在功能上,瓊州海峽也用於國際航運,從越南出口到中國的煤礦很多就通過瓊州海峽。
當然,某個水道在多大程度上被國際使用,一向是各國爭論某個水道是否具備功能因素的焦點。
2016年,中國軍艦穿越日本的「吐噶納海峽」,中國認爲該水道是國際海峽,日本就反駁,歷史上幾乎沒有什麽國際船舶在吐噶喇海峽航行。
上世紀70、80年代,第三次聯合國海洋會議正在談判國際海峽的規則時,美國彙編了一本有關美國在國際海峽問題上的立場的手冊,其中列舉了245條被視為國際海峽的水道並畫出地圖,其中就包括瓊州海峽(也包括日本的吐噶納海峽)。
在談判過程中,這份列表被廣泛引用。
雖然《公約》沒有列出應該被視為國際海峽的水道,這份列表也沒有正式的國際法效力,但其認知性是相當高的。
中國把瓊州海峽列為內水後,美國國務院出版的《過分的海洋要求》(TheExcessiveMaritimeClaim)中也把中國對瓊州海峽的主張列為過分的要求,不承認其內水的地位。
國際法判例上有關何為國際海峽的判例不多,但原則上支持對國際海峽行寬廣的解釋。
案例上以1949年英國與阿爾巴尼亞關於科孚水道(CorfuChannel)的爭議最具典型性。
科孚水道位於阿爾巴尼亞與隸屬希臘的科孚島之間。
阿爾巴尼亞在水道自己領海一側佈下水雷,英國戰艦通過該水道時觸雷。
英國起訴,國際法庭最後判決該水道為國際海峽,阿爾巴尼亞在該處(即便是在領海内)佈雷妨礙航海自由。
其實,該水道並非常用的國際水道,對繞過其小島的路線,所縮短的航程也很有限。
較之瓊州海峽,無論地理原則、重要性、還是便利度都更算不上國際海峽。
雖然科孚水道兩側隸屬不同國家,與瓊州海峽不能類比。
但中國專家在論證吐噶喇海峽是國際海峽的時候,也同樣引用了科孚水道的例子。
可見,如果不持雙重標準的話,若擺上國際法庭,瓊州海峽很大機會也會被視為國際海峽。
PhotoCredit:Reuters/達志影像在國際海峽建起跨海大橋,就有可能違反《公約》中的有關航海自由的規定。
事實上,國際上提出在國際海峽上興建跨海大橋的計劃不少,但大多面臨重大爭議。
最有代表性的是上世紀90年代初,芬蘭反對丹麥要在位於波羅的海通往北海的必經之路——丹麥的大貝爾特海峽(GreatBeltStrait)上建大橋的案例。
芬蘭認爲,丹麥在國際海峽上建大橋,妨礙航海自由。
丹麥則認爲,它設計的大橋清空高度為65公尺,已經足以讓船隻通過。
芬蘭再反駁,即便這個高度能讓現時的船隻通過,但難保以後船隻不比這個65公尺高,所以這樣起大橋還是妨礙航海自由。
芬蘭把丹麥告到國際法庭,但最後丹麥給了芬蘭一筆賠償金,兩國達成和解。
隨後,丹麥與瑞典計劃在波羅的海通往北海的另一條通道松德海峽(Øresund)上建大橋,以連接哥本哈根與馬爾默,又遭到國際反對。
最後,大橋方案改爲了橋樑加隧道方案,在海峽中央一小島到瑞典大陸的一段水道用隧道,維持水道開放,才平息國際爭議。
此外,麻六甲海峽大橋、巽他海峽大橋都受到批評而無法立項。
(參考HugoCaminos&VincentP.Cogliati-Bantz(Ed)TheLegalRegimeofStraits:ContemporaryChallengesandSolutions,Chapter9「StrikingabalancebetweenthesovereigntyofStatesborderingstraitsandtherightoftrans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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